宣化上人讲述于一九八六年五月二十日

我们讲古今中外这些个伟人哲士，把他选出来讲给大家听。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善者我们可以为法，我们可以效法他;不善者可以为戒，不好的我们就不要学他那个样子。所以我们有知道的必要，这也是我们做人应该“择善而从，不善而改”，所谓“寓褒贬、别善恶”。这是他值得我们赞叹的，我们赞叹赞叹;这并不是讲是讲非，因为有的人已经都过去了。好像这个关公，是几千年以前的人，这按表面上来看，我们赞叹他，他也不知道;我们毁谤他，他也不知道;按着一般的人来看，是这样的。可是实际上，说是他不知道，他都有他的这种灵性，他是天地的精英，是古今中外的一股正气，所以嘛，我们现在赞叹他，他也知道;我们毁谤他，他还是知道;因为这个不是“人死如灯灭”-人死了就没有了。

我们赞叹他和毁谤他，是根据什么说呢?就根据我们所见所闻，对他的品性、他的人格，我们来说几句批评的公道话。因为这样子，所以这个文章都是我拟的，周老师写的;那么在书上你找不着，没有什么历史书上可以找得着的。方才有一位吴同学和林同学走的时候说：“您们什么时候讲经哪?”我说：“现在就讲啊!”他说：“那不是就尽讲历史吗?”这不是历史!我们这本书的名字叫什么呢?叫水镜回天录，在水里头的“水中的月”、“镜中的花”，希望能把人心挽回来，唤醒了──唤醒人心。但是这种的工作就像什么呢?就像“水中的月、镜中的花”，只可以有这么一个期望，能不能达到，这不管了，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这儿讲这个水镜回天录。

水镜回天录的宗旨像什么呢，就像春秋史;春秋就是“寓褒贬、别善恶”的。正因为春秋文字太深了，有的时候一个字就代表很多的字，时间太久啦，人看见了也不懂。所以我现在拟一篇短短的文章，然后用八句四个字的“赞”来说一说，最后再用八句的“偈颂”来说一说：说明白这个人的个性、人格、品德、学识，或者他一切所长。他的长处我们给他提出来，值得我们纪念的也提出来说一说;他的短处是什么，我们也要说一说。这个古今中外的人物，我们都来给他下一个评价，说他们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们讲的东西是没有一定的，因为你在书本里头找不着的，这是我们新写出来的。我这个没有什么学问的人，写一篇很浅显的这么几句小文章，这个短引，来说一说古今中外这些个伟人哲士。

这一次说的就是这“忆汉寿亭侯”。寿亭侯，是关公一个封号;他是在汉朝时给封作一个汉寿亭侯。那么关云长，好像有一位杨果新就读成关云长。他已经长那么长的胡子了，还长得出?可以不可以再长长一点了?你说呢?他已经够长的胡子，还要再长长一点，不可以的!那个时候它已经就很长了。我在东北哈尔滨那儿遇到一位也是长胡子，也是姓关，也山西人，叫关西山，这位老人也是胡子大约有两尺半那么长。北方是炕，他坐在炕上，那胡子还在炕上长出有三、四寸，他弄一个袋子带着，拿这胡子当宝贝这么样儿。可是他那胡子不是黑的，那胡子是有点斑白的，所以没有关云长那个胡子那么美;关云长叫“美髯公”，“美髯公”就是他胡子太美了。可是面目很可怖的，面目是红色的，喔，像个红脸的妖精似的!

关公名羽，字云长，汉朝末年山西 解县人。他力气大，武功强。汉灵帝末年，黄巾贼作乱，天下大乱，各地的英雄豪杰蜂涌而起，各占一方，互不相让，形成割据的局势。这时，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因为志同道合，志趣相投，遂在桃园结拜为异姓兄弟，发愿共同挑起恢复汉室江山的责任。

那么这位关公一生就是讲一个义气，最讲义气，不合乎道义他是不做的。他讲道义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是在春秋上得来的。春秋也是讲大义的，所以春秋这部书对我们人的影响力很大的，好像中国的忠臣，多数都欢喜读春秋。在中国 汉朝末的时候，中国就分成三国，﹁三国﹂是什么呢?就是蜀、魏、吴。蜀、魏、吴当时都是独立的，那么蜀就想要把魏和吴都吞了，魏就想把蜀和吴吞了，吴就想把魏、蜀吞了;互相都想要大鱼吃小鱼。可是结果那时谁也没吃了谁，因为都是半斤八两，这个鱼都差不多的。

那么当时的情形就是“桃园结义”，这三个人是很突出的。这三个人其中最令人崇拜的和敬仰的是谁呢?就是这个“其为云长将军乎?”这大约就是关云长。关云长是令人很佩服的，这位将军是红脸的，他对国家最忠心，对他的结拜哥哥刘备也最忠心，也最讲义气，所以说“其为云长将军乎?”他为人忠心耿耿;他“大义参天”，他的义气和天地并立的;他“为公忘私”，只知道有公，不知道有私;他“身不二色”，一生最不犯色的，就是他不要两个太太，不接近两个女人，没有亲近过两个女人，所以“身不二色”。关公最注重的是春秋这部书的气节。当他在曹营保护两位皇嫂时，这两位皇嫂糜夫人和甘夫人，相貌都很美丽的。曹操想破坏关公的人格，故意将他和两位美貌的夫人软禁在同一间房里。可是，关公陪着在那儿给她们作伴，虽然在一个房子里头，他晚上甚至也不睡觉，晚间秉烛达旦苦读春秋;“秉烛达旦”，就是晚上在那个地方点着灯不睡觉。晚上不睡觉，他大约白天睡了，这不用问;或者他晚上坐单的，在那里坐着睡，看看书，眼睛疲倦了就睡着了，这样子，所以那个烛还是点着到天明。由这个地方看，关公那种节操很值得人尊敬。由于他的重义轻色，曹操奸计想要来破坏他的人格，想不到破坏不成，反而更帮助他的人格，令人更佩服他(注1)。

关公的相貌长得仪表堂堂，传说他“髯长二尺，脸色如枣，卧蚕眉，丹凤眼”。他生的相貌有“卧蚕眉”，眉像一条蚕似的，在那儿趴着的那个样子;“丹凤眼”，他的眼睛就像凤眼似的，那个凤眼有点长，长一点，但是看着很好看的：这些都是出贵的相。

现在没有人看见龙，没有看见凤，不能就说这是没有的。孟子说：“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注2)，都是一样的，都是动物中比较特出的。那么圣人和老百姓也是一样的，只是圣人是人类中的杰出者一样，没什么稀奇。所以古人是见过龙凤的，我们现在没有看见，不能说人人都没看见，只可以说我们没看见;过去的人是有看见的。那么就现在的人也是会有看见的，不过看见的人，他就不会像我们没有看见的人那么稀奇而大惊小怪，就是看见也不觉得怎么样。那个龙是一种神物，牠能隐能显、能大能小的。这个凤，或者你看就像那个野鸡，有这么长的尾巴的野鸡;凤凰就是鸡的一种，大约很特别的鸡的样子就叫凤凰。或许你们都不注意，他们巫医叫小鸡子就叫凤凰，说：“你要给他什么吃啊?”他们会说：“要一只凤凰。”凤凰就是鸡。鸡里头就出凤凰，所以你养多一些鸡，会看见凤凰的!好像纽约那儿有一位火鸡大王，你看那火鸡大王那个样子，你们没有注意看，他就像一只鸡，是一样一样的!他为什么那个样子呢?那就是以前他尽吃火鸡，吃得完了，今生自己还那火鸡的样子不变。因为人尽吃火鸡，那么现在火鸡牠要做人，又要吃那些人变的火鸡了。

你说：“你讲这个有什么根据?”“那你刚才讲的关公在那个红水里洗脸，他也就变成红脸了。那河究竟在什么地方?那个红水现在还有没有呢?要是没有，那怎么就他洗脸的时候是红水，以后那红水就没有了?要有的话，现在又有谁把脸洗红了呢?”这都是问题。这个凤和鸡都叫凤凰，只是凤比那个鸡长得漂亮一点。说这个“鹤立鸡群”，那个凤凰在鸡里头，牠也就是一个最有力量的一只鸡，并不是其它的。你看鸡的眼睛都生得很漂亮的，所以“丹凤眼”很漂亮的;丹凤是那种赤凤，也是红色的凤凰。红色的凤凰是什么呢?就是那个公鸡;你看公鸡的样子，公鸡的眼睛生得也都很好看的嘛!

关公脸红似枣，他赤脸;这个赤脸是一种特征，他出贵的地方。他的胡子很长的、很美丽的，他也很爱惜他的胡子。所以说他“赤脸美髯”。

他“浩气凛然”，他有一股充沛的浩然正气，令人一看见就觉得有威可畏的样子。他是人间的一个模范、人间一个好榜样。他被封为寿亭侯。他的正气及大义，即使是千万年后，都令人敬佩、怀念不已。

赞曰

三国时代，英雄辈出：三国那时候很多英雄，有什么张飞啊、赵云啊，还有这个关帝公哪，连诸葛亮，这都是英雄。

南阳诸葛，归命皇叔：诸葛亮这个英雄也是不简单的!你看诸葛亮，虽然他是个文人，可是那些英雄还都被他支配;但他们都效忠于刘皇叔，效忠刘备。

大义将军，刮骨疗毒：这个关公是最有义气的。他曾经被流箭击中，后来虽然创伤愈合，可是每到了阴雨季节，骨头时时就会隐隐酸痛。名医华佗看了后说：“这是箭头有毒，毒直透入骨，如不早点医治，这条手臂就没有用了。”关公听了，面不改色伸出手臂让华佗动手术。华佗取了尖刀，割开他的皮肉，用刀刮骨，刮得窸窣有声，旁边的人都吓得不敢看(注3)。

谈笑自若，奇哉丈夫：你看他的忍耐心有多大!能以这个也不用什么绑着，也不用躺到病床上，就是在那儿喝酒吃肉、下棋，谈笑自若。所以他是很出奇的一个人!

又说偈曰

这都是我说的，不是你说的。这个文章也是我写的，这个偈颂都是我说的，因为有一些人不知道，我今天要特别地要声明。我说得对不对，你们要是觉得不对，再请你们来指教指教;要是对，不妨就听一听。

天地正气产奇英：这是一股天地的正气，才生出这样一位英雄豪杰。

忠心报国鬼神惊：他就是一股正气，也是大义，以这种忠肝义胆的心来报效国家，想要救国，吊民伐罪。这种正气大义，连鬼神都动容。

春秋大义充宇宙：春秋上所讲的那种气节，那种节操、大义，充满了宇宙。

品节清高若日星：他的品格和节操，都是非常清高的，就像太阳、星星那么光明。

巍巍道气垂今古：他的这种很伟大的道德气概、精神，自古都有人尊重他，直到现在也是人人都尊重关公。他的这种道德气概、这种很伟大的精神、这种道气，“垂今古”，古今都有。好像现在也是人人都尊重关公。

荡荡胸怀满乾坤：他的心胸里头干干净净的，很平坦的、很广大的，充满天地那样子。

富贵威武难移志：就无论用什么富贵来诱惑他，用威武来压迫他，他都不改变他的志愿;他都是那样志愿不改，那么始终如一。

中外杰出第一人：在中国和外国，我们来研究研究这一些的伟人哲士，这个关帝公也是一个没有人可以和他比的，他是第一人。那么其余的人比起他来有不同的地方，他有的只是个义气，“第一忠义”;其它人的第一呢?那是另外的，或者这个另外一种的第一，就不是忠义了。忠义里头，他是第一的，义薄云天。

注1：三国演义第二十五回：操欲乱其君臣之礼，使关公与二嫂共处一室。

注2：孟子公孙丑上：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

注3：三国志蜀书六：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后创虽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于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

附注：有关张飞、诸葛亮忠贞为国的德行，还有曹操的奸诈，请见本书三四一页“张翼德”、三五三页“诸葛亮”、二七一页“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