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佛法大师：竺道生，“生公说法，顽石点头”是什么典故？

《大般泥洹经》

“譬如种子熬令干焦，虽复时雨百千万劫不能令生，一阐提辈亦复如是，于此方等般泥洹经，虽百千劫闻，终不能发菩提萌牙。所以者何？如焦谷种善根灭故”。

譬如把种子烘干烧焦，虽然又下雨了但千万劫也不能再生了，一阐提们也是这样，对于这部《大般泥洹经》，虽然听了千百劫也不会发菩提心了，为什么呢？跟那些焦芽败种一样，善根灭绝了。

真谛

佛经是以緜密而完整著称的，在数以千部计的佛经中绝少有落伍过时的问题，也少有政治背景的干预、人为因素的影响，当然也更难找到有彼此矛盾之处，这就是佛经最伟大的地方。但凡事没有绝对，佛经确实出现过矛盾之处，而这样千古的罕例也造就了一位大师的精彩故事。

事件发生在东晋时候，当时由法显大师从西域带回的六卷《大般泥洹经》中翻译出了一连串排斥一阐提的文句（仅是17菩萨品中就出现了32次），口气空前严厉为佛经中所仅见，除了上述的妙语说一阐提这种人有如焦芽败种连《大般泥洹经》都救不了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描述，比如：

“此《摩诃衍般泥洹经》亦复如是，一切众生诸烦恼患。乃至不乐菩提未发心者。悉皆能治令发菩提。唯除一阐提辈”这部《大般泥洹经》也是一样，一切众生的烦恼和忧患，乃至于未能发菩提心的，（本经）都能对治并让他们发菩提心，唯独除了一阐提这种人之外。

“譬如金刚能坏众宝，而力不能坏白羊角；是《摩诃衍般泥洹经》，成就一切诸恶之法，皆能破坏立菩提因，唯不能破一阐提恶起菩提因”譬如金刚钻能破坏所有珠宝，而不能够破坏白羊角，这部《大般泥洹经》也一样，它能够破坏所有诸恶之法而立下菩提的因缘，唯独对一阐提无法破坏也起不了菩提因。看来一阐提可是恶性重大了，如果悔改行不行呢？经中接着说：

“坏善种子欲令改悔生其善心。

无有是处。是故名为一阐提也”善种子都坏了还要它悔改再生善心，那是“莫法度”的，所以才叫一阐提呀！经中这样的说法看似毫无可转圜的余地了，但却引起了另一位法师的异议，他就是后来中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竺道生法师，他认为既然众生“佛性本有”，那么一阐提也是众生，何得独无佛性不能悔改、不能成佛呢？

要知道法显是谁呢？他才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到西域取囘“真经”的和尚之一（早于玄奘200多年），60嵗高龄从长安出发西行求法，历经千辛万苦花了6年才到中印度，逗留了6年抄写经典，而后又花了3年经狮子国（斯里兰卡）等地到达青州（山东）回国，前后15年游学将近30国才将经典带囘。试想以这样一位高僧而且带囘的是当时印度一手的经典，在佛教界奉之为圭臬的氛围下竟然有人敢于挑战经义，这岂不是离经叛道到了极点了吗？当然竺道生也因此遭到佛教界“旧学僧党”群起攻之而被逐出建康（南京），他只好跑到虎丘山上跟石头说法去了。当他说到“一阐提有佛性”的时候，问石头：我所说的契合佛心吗？顽石们都点头了！这就是后世有名的“生公说法，顽石点头”的典故了。

生公当初在临去虎丘山时还发下豪语：要是我所说的不合佛经的真义，让我活着时就遭报应，要是契合佛心的话，“舍寿时据狮子座”将来让我死在说法的讲座上。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后来北本《涅磐经》（《泥洹经》的同源译本）在凉州译出，果真证明了他的说法是对的，他才又起死回生重新为大众讲解《涅磐经》，最终完成誓愿在讲座上端坐而逝。

生公8岁出家，20岁成为著名讲师，是大翻译师鸠摩罗什的弟子中“四圣十哲”之一，主张“入道之要，慧解为本”，曾把佛陀一代的教法分为善净法轮、方便法轮、真实法轮、无余法轮，世称“生公四轮”。可说是中国提出“顿悟成佛”的第一人（在达摩来中国之前约百年），他提出的诸如“法身无色”、“佛无净土”和“善不受报”等都是当时非常先进的观点，可惜这些资料都已佚失，只能从他其他的论述中管窥一斑了，而其中尤以坚信“一阐提也能成佛”的故事最为脍炙人口。这种以高度智慧理解佛经精义而不人云亦云的见识和勇气绝非一般人所能及，当然也给后世留下弥足珍贵的大师典范了。

［姜厚任居士原创文章］